我的墻
我房間門口曾佇立著一道墻,它如今已孤獨地敞開在那里。雖然它曾經(jīng)并非那么堅固,也不那么令人懷念,可是依然那么那么令人難忘。
畢竟,孤傲的、可笑的、青澀的年少呀……
一切是從我將它的鑰匙拔掉開始的。每當(dāng)我經(jīng)歷一場口角流著淚沖回房間,每當(dāng)我關(guān)上它將鎖旋至再也擰不動的深處,才能縱情地讓眼淚源源不斷地落下來,才能無所顧忌地對著空氣喊出一串串鈍痛了喉嚨的音符。
如果說,童年的哭泣是一種表示,一種宣告,那么少年的哭泣是不需要他人知道的。心痛過了,千瘡百孔過了,就已經(jīng)圓滿了。
在我的記憶里,母親總是焦急地在門口踱著步伐,而在房間里的我,總是能淡然地或裝作淡然地捧著本書不去理會她或剛或柔或威脅或可憐的聲調(diào)。
突然有些想知道當(dāng)時的她到底是什么樣的,也許是因為朝夕相伴將對方的一絲一毫都看在眼中,便無法意識到歲月在彼此身上留下的深刻痕跡。
門外突然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只剩下了書翻動的聲音,讓我這個看戲的人坐臥不寧起來。我悄然起身,偷偷走到門前伏在上面傾聽。門外真的安靜下來,一絲腳步聲也沒有。游戲結(jié)束了?我皺起眉,不滿地想著。
又過去了許久,門外突然響起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來了!”我挑起眉,得意極了。
出乎意料的是,門上竟然傳來了叩門聲,“開一下門!我要拿一本書!就是那本《醫(yī)學(xué)手冊》。”
晦氣!門下竟塞不進(jìn)這本書!我猶豫了許久,但經(jīng)不住那經(jīng)久不衰的叩門聲以及無比正當(dāng)?shù)睦碛伞=K于,我毅然跳下床,抽出那本書,輕輕開了鎖,拉開一條窄小的縫,將書遞了出去。
籠罩在陰影之下的母親的臉有些陰森,我同時被她嘴角勾勒出的陰謀得逞的笑容嚇得恍了恍神。就在這幾秒的空擋,她突然一下子撞了進(jìn)來,猛地?fù)ё∥遥χ?,笑著…?/p>
在我房間門口佇立的墻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雖然我現(xiàn)在才明白,一直都有一道壁壘擋在我們之間,僅僅放出記憶的縷縷溫度,且?guī)捉鼒圆豢纱荨?/p>
【編輯點評】
一扇門,也是一堵墻,隔閡在母親和孩子心間。文章筆觸溫柔,用語細(xì)膩,用字極為傳神,畫面感強(qiáng)!